Man on wire poster

我知道,我無法不看偷天鋼索人(Man on wire),何謂「挑戰死亡、歡慶生命的夢想」,何謂一生僅有一次(once in a life time)的經歷?

“Incredibly risky, highly illegal, definitely crazy!”

導演James Marsh以30多年前的一次瘋狂事件為主軸,將Philippe Petit的奇人奇事搬上大銀幕,結合平面影像、人物訪談回述與演員演出所重建的情境,以「仿紀錄片」形式,呈現在世人眼前。

1974年8月7日,25歲的Philippe Petit進行了一項「偉大的藝術犯罪」(the artistic crime)。這位來自法國擅長走鋼索的雜技藝人,非法潛入當時世界最高的紐約雙子星大樓,架設鋼索,在沒有安全防護的狀況下橫越兩塔。這項挑戰是Petit年少時的非凡奇想,但他與朋友卻不棄不捨開始了為期六年的圓夢計劃。他們勘查現場、沙盤推演,在巴黎聖母院和雪梨港灣大橋模擬練習。藝高膽大的Petit,45分鐘內在高塔間的鋼索上來回走動,甚至躺下休息、跪下致意,最終完成個人夢想,並成了世人眼中的壯舉奇觀。

導演將敘事的時間穿插在現在(當事人訪談回述)、1974事發當時(演員演出與當年影像紀錄)和更早前的準備過程,從多面向與多時點,交織出整個奇人奇事的完整度與豐富性,透過動態與靜態影像穿插,烘托真實感。但我感到些許遺憾的是,這些時間點的剪輯和穿插有些混亂(或許也被英文、法國腔英文和法文的快速跳接所影響)。不過,配樂在幫助電影敘事與分隔段落上頗有功勞,Michael Nyman的音樂為電影的每個段落在情緒氛圍上下了精準的註解。整體配樂的高峰是Petit漫步在雙子星塔雲端上所搭配的Erik Satie樂曲,美到令人屏息,讓人忘卻那是跨越生死之線的危險時分,如詩如畫般刻劃出專注到忘我的境界。

觀眾很難將注意力從主人翁Phillipe Petit身上轉移。的確,他是個充滿熱情、能量與風采的奇人,他的人生與表演似乎緊密相連,在他重述回憶過往的片段中,仍舊真實流露出內心的激動與喜悅,仍舊是鎂光燈下樂於享受掌聲的英雄明星態勢,或許是種熱愛表演的性格,或許表演就是他的基因。

Petit的驚奇夢想和他們準備圓夢的種種,充滿故事性,讓人看得津津有味。但整部電影真正觸動我的卻不在於敘事文本的戲劇性,反倒是一些內心感受的述說深深印入腦海。

Petit before wire walking in twin tower

Petit說,當跨出那一步的時刻已經來臨,要不要把重心從大樓的邊緣移到鋼索上,要向前還是要退縮?哪一步的後果都是未知。有個「死也要達成的夢想」固然驚人難得,但讓我更深入思索咀嚼的卻是每個抉擇時刻的智慧與勇氣。

對我而言,整部電影的高潮發生在成功跨越雙塔之後

看片中我的眼淚跟著Jean-Louis和Annie的眼淚一起流下,這兩個人的心境和真情流露是整部電影所紀錄到最為鮮活的真實,他們如鏡子般反照出Petit的狂放夢幻和現實的殘酷。他們參與Petit的冒險,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友情與愛情,忠貞的情誼與鋼索的夢將他們緊緊相繫。欷噓的是,當法官以公眾表演取代起訴Petit、WTC給予永久貴賓證的同時,他的朋友被判驅逐出境。夢想達成了,走上鋼索的瞬間象徵走向另一個人生,鋼索不再牽絆著這群熱血少年,而隔開夥伴,友情與愛情改變了。Petit在鋼索上的salut,是farewell,對於Jean-Louis和Annie來說,是個很美的句點,卻也似乎帶著回想的痛。Petit在鋼索上的salut,也是salute,感謝友人的信任,慶祝他們邁向為自己而活的起點。

Old Petit on wire walking

片尾鏡頭帶到的是年老的Petit專注練習走鋼索的樣子,這比他1974年的模樣更有張力,Petit的聲音不再像在表演,充滿誠懇的語氣說著:「To me, it's really so simple, that life should be lived on the edge. You have to exercise rebellion. To refuse to tape yourself to the rules, to refuse your own success, to refuse to repeat yourself, to see every day, every year, every idea as a true challenge. Then you will live your life on the tightrope.」

我想crossing頗能表達Petit信念給我的啟示:crossing必有起點與目的,crossing來自對於限制與障礙的認知與覺察,crossing必受追求開闊自由的想望所驅動,crossing必須能夠承擔改變現況所引發可能後果,crossing必須始於踏出的腳步。

1974年的crossing是一次行動,來來回回的腳步;crossing也是Petit一生的態度,這是讓我動容的部份。

一開始我並不滿意中文字幕將「my life is a fairy tale」翻成「寓言故事」。但電影結束後,我卻認同用「寓言故事」來定調,更勝原義「童話故事」。

我試想,自己是否有個死也要達成的夢想?面對攸關生死的課題,我會如何抉擇?或許有沒有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在許許多多的時刻都有選擇的智慧與勇氣、我是否能覺知專注於真實自我的呼喚、我是否有crossing的膽識和胸懷?

在這個紛擾不定的時點,腐敗偏執愚昧充塞的社會,偷天鋼索人似乎帶著我們重回一個純真年代,可以有逐夢勇氣的時代,可以創造美好記憶的時代,可以無畏面對真實自我的時代。

Well, ”It’s impossible, that’s sure. So, let’s start wor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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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ficial website: www.manonwir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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