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at Daukayev Master Class
8/16, 17, 20, 2010
台灣藝術大學舞蹈系館大教室

這次上了三堂Marat的大師班,其中有兩堂是跟著暑期營的學員一起上。

Marat的教學,Marat的風範和風采,俄派芭蕾的精緻與優美,隨著接觸的堂數增加,體會的時間更多,與過去兩年的大師班相比,有增無減。

Pose.jpg
Cambre side.jpg
Fourth port de bras.jpg
<我真的非常喜歡Marat的port de bras和整個人的「姿態」,這是上課的享受之一。>

我無須再一一敘述上課的細節與Marat上課的狀況。儘管一個多月過去了(我真是拖文大王……),有些個人的感受和看法一直到現在還非常深刻。

想談的還是Vaganova教學法的精確嚴謹。之前只上單堂大師課,平常時的上課又不夠密集,你清楚所有的練習和組合都有其背後的系統邏輯,你知道難度和鍛鍊是累加的 --- 理論上的認知多過於身體實質的感受。

在晚間的單堂大師課中,Marat從頭到尾、從barre到center,在所有的練習上,給了一模一樣的組合 --- 重複鍛鍊最核心的要點,同時仍練習每個個別動作的重點和質地,在barre做過的動作到了center再次驗收。少了要學新組合的擔心,多了「練過ㄧ次的組合還做不好」的壓力。基礎的學習和練習,卻一點也不簡單。

而跟著暑期營插花的課堂更能體會「重複練習和累積」的重要性。第一天的練習很基礎,勉強跟,還乖乖把一些組合寫下來準備回家複習。第二天一開始的幾個練習讓人暗自慶幸老師的組合改變不多,但壓力很快降臨 --- 開始加demi-pointe、開始加轉圈、開始加要balance住的結束pose、速度開始加快,強弱拍、節奏性和動作質地的要求開始有變化。Marat絕對沒在揠苗助長或給震撼教育,凡事都是在第一天的基礎上繼續強化或層層疊加,基礎動作到進階技巧的相互關聯就這麼銜接於無形。

2010 Vaganova Academy of Ballet, Sergeyev Class Part 1 – Girls Barre

<這是Vaganova Academy of Ballet 2010畢業演出課堂呈現的部份,barre上有低、中、高年級的學生,組合類似,難度不同。沒把平腳、速度慢的階段練好,別想加demi-pointe、double速度、加方向加轉圈。這樣的對比呈現便讓人清楚看到Vaganova教學法的嚴謹、紮實要求和邏輯系統。>

而且Marat在暑期營課堂的要求比在單堂大師班更多,眼睛利得很,每個要求都是認真「釘」到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不只要好好開始,中間過程的細節都仔細叮嚀,最終結果也要ㄧ樣精確 --- 別想在pirouette前為了要踩好重心而plie過久, 音樂拍點一到,全班沒人可以雙腳在地上;也別想在歪掉不穩的pirouette最後試著找重心,拍子一到,全班得全部在plie上結束。這絕對不是Marat不希望你plie做好準備或讓你有藉口不把動作完成,而是因為Marat要求大家在每個動作發生之前就清楚覺知接下來的動作,預先做好準備。準備動作要做什麼,哪一拍要plie,哪一拍要停住balance,哪一拍就是要下來結束,無妥協、不含糊。重點是要覺知覺察身體,傾聽音樂給的提示,才有機會控制身體,達到「結果」。佩瑜老師說,俄派課堂給的東西就像把人關在鐵籠中還加鐵鏈,在規則與限制中錘鍊你的本事。Marat的口令和銳利檢視的雙眼還像加了條鞭子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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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很勉強跟上的barre練習,需要掙扎的center和allegro才來了:動作做不到位,也有跟不上而手忙腳亂的地方。但平心而論,Marat沒有給任何花俏或高難度的組合,大部份的動作不是不會,但為何持續有在練習的基本動作和看似已有累積的基礎卻使不上力、流動還是一團糟呢?

同學告訴我,因為現在正處於一個介於「膽大包天,不會也敢亂做」和「游刃有餘,在做中雕琢細節」之間的階段,你已經覺察到什麼應該做、怎麼做,身體和累積的技巧卻不足以讓你做到、做好。就結果上的表現,我難免會有「平常沒有練習跳躍和流動的機會」的推論來追究,很容易做出某些假設,例如「如果平常上課都有練習這些比較進階的組合、如果平常上課都有練習一些跳躍和流動…應該不至於在Marat的課上顯得如此愚蠢混亂吧?」

這是迷思,被濤濤老師給解開。他說,一個基礎似乎還可以的人卻在流動時力不從心而顯得一團亂,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功」還沒到。但這道關卡偏偏得靠個人自己下功夫去突破,老師也幫不上忙。這是一種「很難熬過」又不保證能熬過的階段。

所以,平常沒機會練習已經不是懊惱的藉口。Just NOT YET there, simple as it is.

上了Marat的課,平日學習芭蕾時已經有的挫折感又會更上一層。這是身體、腦袋、專注力和自信心的考驗:你後悔回家沒複習夠,你被全班同學那種努力要進步的意圖和氣氛所影響,你觀察發現大家的身體也真的都努力地要跟上Marat的要求,而自己仍舊未盡理想。這種低落不全然因為動作技巧難度的挑戰所造成,而是某種懊惱和焦慮的心情介入。短暫的當下,你對自己失望,芭蕾彷彿一座銅牆豎立在眼前,不管你多麼努力、專注、有心,過程與成果常常不成比例。

Marat的課和俄派教學法中的課程組合可說是照妖鏡,在每次類似的組合練習中,你可以清楚感受每天身體的狀態,你的程度也在這些動作中顯露無遺。越是在基本的東西中,你越是發現自己的問題。不管你累積到哪裡,你在這些練習中永遠感到自己的不足。

但這也是俄派芭蕾的神奇之處,它可以強化也可能摧毀自信心,它可以激發精進的決心,也可能讓人就此放棄。

這次來上Marat的課雖讓人挫敗懊惱,但獲得很多,也樂於這種戰戰兢兢又有得觀摩高手、欣賞別人的時刻。因為親身感受芭蕾的困難,你想要更努力,激發想要進步和超越的信心,我反而深受激勵,讚歎芭蕾藝術的高深和艱困。

看著Marat課堂上周邊的小朋友,還讓人感歎青春和年輕的美好。這些小朋友有的帶著與生俱來的條件、潛質和身體,有的充滿熱情和企圖心,有的即使能力較落後卻很堅持地繼續努力沒有放棄。

Happy boys and girls.jpg

能夠來上課的大小朋友,真該對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做出來上課學習的選擇而心存感謝(小朋友們真的要謝謝爸媽,幫你出錢還去接送)。如果可以,我真應該報整期的課。我相信密集學習和練習的過程一定帶來不同於每週才上課一兩次課的收穫和進展。真希望不須每年等待Marat來台開課,在台灣就有類似的機會來累積經歷這樣的學習過程。 (但在社會打拼的成人卻也得實際的面對荷包、時間和生活重心分配的諸多考量.....)

在Marat的大師班之後、等待Marat下次到來之間,持續著既定的課堂學習,凡事回到最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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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fth position perfect turnout.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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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更清楚了,你才知道怎麼邁向更高更遠的地方,怎麼放開、怎麼自由,卻不會迷失。

以上照片來源: BD Ballet Facebook

延伸閱讀:
*李巧老師的精心譯作:俄羅斯學派之古典芭蕾教學法典
*本部落格其他芭蕾與舞蹈學習心得
*本部落格其他芭蕾與舞蹈相關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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