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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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World Ballet Day的影片還是很好看，只是越是精彩看得越厭世.......（感嘆還無法好好練舞啊～）

今年Royal Ballet的片段一如往常豐富精彩，從團課、排練到Royal Ballet School的雙人舞課，還有其他英國舞團的訪談與排練片段。其中一段「黑暗王國」（Kingdom of Shades from La Bayadere）經典群舞的排練令人感動。

這約莫7分鐘的群舞，是古典芭蕾舞碼中永遠經典的一幕、測試所有古典芭蕾舞團水準的溫度計、也是所有Corps de ballet生涯歷程中的重要印記。24位舞者（經典編制是32位）陸續從斜坡上，做著arabesque，一步步進入舞台。等到所有舞者都到達舞台位置時，第一位出場的舞者將恰巧完成39個arabeques。接著有一系列adagio慢板動作，大多踩著bourrée的腳步搭配簡潔的port de bras，重點在於全體一氣。視覺效果上，Corps de Ballet創造一種如夢似幻的場景與氛圍，為La Bayadere的男主角Solor因悲痛女主角Nikiya之死頹喪抽鴉片而進入恍惚迷幻世界的狀態，揭開序幕。

排練過程，沒有如夢似幻，只有汗水喘息、體力毅力專注力與相互支持。

2018 World Ballet Day Royal Ballet Kingdom of Shades Rehearsal



排練中，排練指導一一指出這幕經典舞序的精髓與困難之處，以及許多舞蹈的基礎。

貫穿整大段排練，coach不斷重複幾件事。

Use your arms! Lift! Pull up!

在技巧上，善用手臂和上半身的力量，除了是姿態表現必須之外，更是分擔辛苦下半身負擔的訣竅。
Breath, watching out, checking lines!

整體性，從粗略的角度看，不外乎看看舞者跟著音樂變換的隊形上，有沒有到位、前後左右有無對齊。（哪怕光是做到這個也很難了......）。

Sense each other without watching!

但表演中，是無法明目張膽地做「對齊」的動作，必須在一次次的排練，利用餘光、利用呼吸去感覺同伴、用身體去「看」、機動而不著痕跡隨時調整。

Fill out the music. Feel the music.

而這一切整體性，不僅是身體走位的位置而已，還包括所有小細節，腿是否一樣高、手的線條是否一致、頭的方向有無對到。此時，音樂成了一把尺，幫助舞者校正，相互連結。

但這也必須回歸到學習動作時最基本的數拍：到底是在哪個微小的拍點上要跨步、後腳離地、開始fondue、落地plie、移重心？手、腳、頭、視線的位置角度在哪拍時該在哪裡？這些音樂性的細節遠超乎想像，像是刻度一樣，無從質疑、無從討價還價。

同時，音樂性除了節奏節拍之外，其旋律的走向與氛圍的趨向，也必須與舞蹈結合，表現上必須是優雅而流暢，充滿氣質與質地。所謂「做好做滿」，不能因為動作的重複，就顯得機械化，或者因為疲累，而有所折扣。

Ladies, be proud, feel special～

漫長的舞序，挑戰著體力，必須放入一些情緒和內在的力量加以支持。特別的地方也在於，這段舞序，理應是「沒有個人」的存在，24人/或32人一體，一起呼吸、一起動作，以在整齊劃一之中呈現數大就是美的驚人效果。然而，每位舞者，同時必須是一個獨特自我的存在，不容因為在群體之中，而忽視自己的角色。一旦自我消失，沒了由內而外到存在感，群體所營造的能量，便缺了一角。

一旦你弱掉、出錯，就算想要隱藏「自我」也沒辦法，coach絕對毫不留情把你的名字叫出來、指正你的缺失。儘管尷尬，與其是被觀眾看到「某個個人」，不如在排練時先被發現，趕緊調整。

基本上，在這樣的群舞之中，沒有人會想出槌、讓同伴失望（對，出了槌當coach說要重來時，大概會有萬劍穿心的感覺......）。同時，也因為個體的強盛，才能夠相互支持著彼此，維繫住群體的力量，一起跳完這艱苦的七分鐘。儘管大多是基本而簡潔的動作，當每位舞者都把它以著宛若在獨舞般、毫無保留地付出，群舞一體之間，所凝聚和煥發的力量，是再精湛耀眼的舞星都無法達成的，也不是炫技花招可以比擬的。這對觀眾的感染力和觸動，無比強大。

因此，在群舞排練中，coach仍不斷不斷提醒大家，感到自身的特別。這也是我看這段排練中最特別的一個體會。

排練中還有一些動作技巧的指導也非常受用。

在39個arabeques之後，舞者跑到定位後原地bourrée，再站定，接一個 Développé Écarté。此時的Développé Écarté真的是很痛苦啊～因為腿累加喘，卻必須很穩定把身體的姿態線條做美。但不二法門也真的就是，用核心！不是抬髖，而是提高膝蓋從大腿根部外轉延伸出去，加上對側背的支撐，把力量穩定透射出去。（知易行難.....）

而後半段無時不在的bourrée，指導語不外乎：
move your feet, not knees……..
feet, don’t stop those feet……
tight fifth, pull up…….
（天知道我現在還能bourrée多長時間和多長距離.......）

看著看著，真的是既厭世又感動。

這段排練著實傳達，芭蕾是種「殘酷的美麗」，優雅的背後，滿載著苦功和全神投注的堅毅。

排練場的過程都已這麼艱辛，更別提到了舞台，所有的arabesques平衡必須執行在斜坡上，然後還有舞台打燈干擾著舞者。然而搭上白色tutu和手臂上的雪紡紗，現場看到的這段群舞的視覺與能量的震撼，獨一無二。

最後，比較一下Bolshoi的排練吧～應該會感受到相當程度的文化差異（舞團的文化與英俄風格的差異）。

La Bayadere" Rehearsal Bolshoi World Ballet Day 2017（先行提醒：注意喇叭音量，總監的指令指導和俄文，有點吵躁啊～）



延伸閱讀
Kingdom of Shades
白色芭蕾的夢幻與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