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Photo source: https://www.thetimes.co.uk/article/back-dancing-at-55-alessandra-ferri-the-ballerina-too-old-to-jump-92bmm5rwb


Alessandra Ferri在我心中是「上個世代」的ballerina，畢竟她曾是Baryshnikov和Bocca的舞伴、啟發Kenneth MacMillan編舞創作的繆思。舞蹈的舞台是現實的，身體的老化、長年累積的各種運動傷害、市場喜新求變的趨勢，ballerian們有人急流勇退風光告別，有人黯然退下，有人則順利轉換跑道。

Ferri在2007年退休，當時她44歲。六年後，50歲，她宣告重返舞台。世人敬佩她的熱情和勇氣，也觀望復出的成績和表現。

我並未真正關注她的復出，心想，「一時伶娜，一世伶娜」，不甘平淡是可預想的。去年因為Royal Ballet有波人事變動，我好奇舞團狀況而搜尋舞者清單時，赫然發現Alessandra Ferri名列Guest Artist，是禮遇也好，是話題性也好，著實令我驚訝。

幾週前（1/18），Ferri擔綱的一檔製作TrioConcert Dance選作為Royal Opera House Linbury Theater整修後重新開幕的節目，因此露出相關宣傳訪談。

這段短短的訪談給我大大的感動。

（sorry…..我不會embed facebook的影片，請點link: https://www.facebook.com/royaloperahouse/videos/alessandra-ferri-still-dancing-at-55/296948244228730/)

臉龐的老態沒有絲毫遮掩，但跳舞的身體和投入的神態，美麗，依舊美麗而充滿魅力；她說話的真誠堅定但平實謙遜，有種強大的力量和說服力。

這種動人的aura（氣場），大概也只有經歷年歲、經歷起伏、經歷自身掙扎與醒悟的成熟舞者，在人生經驗的洗刷和精萃後才會自然散發。

回到10多年前的她，年過40。

對一位擁有27年豐富舞台人生的一線ballerina來說，不可能不去面對身體狀態的變化與人生階段選擇的課題。

Ferri曾分享她退休的心路歷程。她說，她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若以往強健，跳起舞來的感覺和之前不同，她開始害怕這個狀態會讓其他人發現。與其是不得不退，她寧可在高峰、美好時退休。另外，長年各處巡演讓她對10歲和6歲的女兒心有愧疚，而思考回歸家庭的選項。

在剛退休的日子裡，她一切以家人的活動為主，不僅不再跳舞，連運動也沒在做，唯有當家人要騎車、健行，她才陪著動。只不過，她很快就感受到來自身心的呼喊而無法繼續這樣的生活。心理與情緒上，對於放棄割捨太多自己所熱愛的東西難感釋懷。身體也出問題，她發覺以前過度操練操勞的後果，背痛、關節痛等等現全都回來找她。

於是，Ferri做出的第一個改變就是重新開始運動。從瑜珈、皮拉提斯、Gyrotonic開始，退休三年後，她才重返芭蕾課。

這讓她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內在的自我再次被喚醒之後，就很難回頭了。加上婚姻破裂，Ferri渴望能夠挹注生活滿足感與自身存在價值的能量。

“That pushed me to get back on stage, to find myself, to find that strength in me and find that light again.”

“I need to see myself through my own eyes.”

她發現舞台終究還是她的去處。2013年，Ferri宣告復出。

原本的復出並不帶著宏大的目標。她說，她只是想做點「小東西」，跟一些舞團做些不同的合作，或許也讓自己嘗試其他的表演形式。但Wayne McGregor找上門，他可不是做「小東西」的「小咖」。

McGregor看上她戲劇表現力與成熟舞者歷練得來的情感內在，邀請她領銜《Woolf Works》。


Photo source: https://www.roh.org.uk/news/i-dive-in-alessandra-ferri-and-her-return-to-the-royal-opera-house-stage-in-wayne-mcgregors-woolf-works

這檔2015年的製作，不僅為McGregor贏得Olivier Award的Best New Dance Production，52歲的Ferri也贏得此年度的Outstanding Achievement in Dance。

隨後在2017年六月，她登台演出Marguerite & Armand，54歲，毫無折扣地跳著Ashton的困難舞步，投入於角色戲劇表現的起承轉合。


Photo source: https://www.alessandraferri.info/marguerite-et-armand/

當然，她還是有所選擇的。她自我解嘲說自己是個「老的跳不起來」（too old to jump）的ballerina，所以像是經典的Don Quixote和Giselle，就不會考慮再挑戰。或許她也是幸運的，或基於過往累積的天賦、努力與聲譽，與她合作的編舞家皆能巧妙善用發揮她的優勢。舞作的節奏步調或許慢了，剝除了花俏炫目的技巧，著眼於呈現成熟舞者更加細緻而感性的身體和藝術表現力。

這段由McGregor編舞，但居然是粉底廣告的片段，著實給我一種感動，歲月好似不存在，卻又是風采的妝點。



兩位舞者Ferri，外貌看似改變不大，其實意在凸顯Ferri的進化。

“I'm not just carrying on, I'm doing something very new.”

“i am creating new roles at this age…….I am not just still in dancing, I am going forward. I am not just carrying on, I am doing something very new. And that is quite unusual.”

Ferri某種程度像是高處的一束光，幫我退散了因為「老化」而偶會出現的「自暴自棄」陰霾。遙望著她，可以確信一種可能性，即使年齡增長，仍可以無畏、無愧，對自己的身體和能力充滿自信，帶著勇氣去打破障礙和限制。

前提是，先付出。

“I am not going through ‘the change’, I have to change. ”

作為一位「大齡」舞者，她花了許多時間維持自己的體能、體態、技巧能力，每天投入6小時在和自己的身體工作：瑜珈、皮拉提斯、芭蕾基本課、排練。工作後，她也善用私人教練、物理治療師、按摩師等等專業人士來照顧身體。她比年輕時花了更多時間在訓練，把訓練的時間用得更精實精細，也花了更多時間讓身體恢復、休息。

但更強健的應該是她的意志吧？

“The body does whatever you want it to do. But you have to want it. The body doesn’t do it on its own.”

不管現在幾歲，不管是不是舞者，Are you ready for more?

（敬身旁有著不輸Ferri精神的朋友們：keep moving~）


延伸影音：

回味年輕時的Ferri（和她的超登對黃金舞伴Bocca）

Ferri & Bocca: Tchaikovsky Pas de Deux (只有Pas de Deux & Bocca的variation)


Ferri & Bocca : Romeo & Juliette Balcony Pas de Deux


Ferri & Hilaire: Carmen Roland Petit



參考資料：
http://www.roh.org.uk/people/alessandra-ferri
https://www.telegraph.co.uk/health-fitness/body/kept-ballerina-body-aged-54-dancer-alessandra-ferri/
TrioConcert Dance Review（我突然嚇到....居然有跳許芳宜編的舞？）
https://zh-cn.facebook.com/BalletArtNews/videos/219583941752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