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美國基洛夫學校在四月份第一次到台灣為學年班與暑期班學生進行甄選。校長Marat Daukayev親自來台，並在甄選之餘為台灣各個年齡與程度的芭蕾愛好者開了四場大師班。

我在4/11連續看了兩堂大師班並參加了簡短的大師座談，第一次親身接觸俄派芭蕾的精美，第一次親眼看見Vaganova傳統的展現。我更加了解俄派所重視並喻為特色的purity和port de bras之美是怎麼回事。



校長在課堂中總不斷提醒要求手的位置、手的狀態和手的表現。「兩手中指中間離3公分」、「手肘不掉」、「手指延長」，這些都是再基本也不過的動作，卻總在「腳亂」、身體緊張或心思混亂忙記組合中，錯失、無法掌控或根本不自覺。

Purity就在要求精準上自然會產生。Plié、Plié、Plié，說這是老師們的口頭禪可一點也不為過(這也是很多Vaganova課程錄影中會聽到老師忍不住會大聲咆哮的字眼)；stay、stay、stay，不管是tendue出去、jeté出去、frappé出去，就要到、要停在該到的位置。收五位就是五位，所有準備動作、結束動作該怎麼做、哪一拍做，就要確實一步步做好。當身體姿勢、姿態準備好了，心態上才代表也準備好要確實練習了。

這些堅持看來不因教學的對象、學生的程度和教學的場合有任何不同，跟youtube上常看到的Vaganova課程實況相去不遠，同樣眼睛銳利地盯著每個人，一再一再地提醒，必要時一定停下來重來，絕不妥協。我們可以清楚看到，舞台上舞星們的高貴優雅姿態與藝術表現，正在教室的課堂中型塑著。

Paskevska曾在她的書中指出 (1992)，教室課堂中所有練習動作是為了調整、準備好身體狀態，為特定的藝術表現做預備，術語本身就具體說明動作該如何被詮釋、如何在藝術上被表現。古典風格的訓練中包括簡潔流暢的姿勢與風範，讓舞者自然而然地展現這些特質。或許可以說，舞者並不是去「選擇」要表現這些古典風格，而是古典風格已無形中存在於舞者的身心，在活動中自然流露。



Marat Daukayev校長談到，俄派Vaganova的特色就是「簡單」，高度重視這些基本，而俄派的精髓和困難點也在這些簡單之中：頭、手、身體到位，動作確實的做法和質地，搭配音樂乃至於情緒。若基礎不紮實，鐵定是「抓龜走鱉」的。因此，Paskevska也強調，風格的培養需要內化與外化的過程。在課堂與練習中，一方面學生/舞者要思考如何做出老師所指正提醒的東西，去感覺完成每個動作的過程；另一方面要注意外在空間的狀態，並意識到如何在空間中移動，更要投射出內在的感受，跟觀眾分享他/她的經歷。對於一些學生/舞者，機械性的重覆很容易形成習慣，熟悉後又容易把動作技巧看得無關緊要，所以芭蕾課不該只是一種制式的技巧動作練習，而該同時去「感覺」「感受」藝術性（artistry）。但不要把風格的表現和矯揉造作（mannerism）混為一談，因為破壞風格最可怕的方式就是使出一些不相關的表現手法，例如用一些小手法來掩飾技巧上的問題，這反而弄巧成拙、欲蓋彌彰。

這些重點或許是普遍性的，法派、英派、義派、丹麥派訓練也都一樣，只是略有「口音」上的差別，各異其趣。

但，這些要求讓人痛苦嗎？我想緊張和壓力是難免，「做好」的期望是一定有的。不過，每個上課的學生都是流汗、痛快、滿足！Marat Daukayev校長說，跳舞帶給他的是真實的快樂，讓他從學生到舞者，從首席舞星到舞蹈教育者，一路走來始終如一。這對許多愛舞人來說是再真確而中肯不過的總結。不是為了事業跳舞的人，沒理由不開心。為了事業跳舞的人，更要開心，應該就是因為這份出自內心的快樂和自我期許，激勵著他們含淚練功，立志在競爭的舞台上出類拔萃，讓他們可以堅持到最後。



看這幾堂大師班下來，即使只是在外面觀摩，收穫都已無法言喻了。八月開的大師班一定報到!

參考資料：
Paskevska, A. (1992) Both sides of the mirrors, The Science and Art of Ballet,2nd edi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Books.
照片轉載自國年老師部落格

延伸閱讀：
淺談Vaganova Ballet Acade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