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2007年春季雲門與雲門二的聯合公演，一場講述和啟發人生的舞蹈之夜。

迷失之影

這次雲門舞集演著Akram Khan的舞作，帶著不同於林老師的思維和舞蹈的傳統，確實給人不少驚喜。與其說是一齣舞蹈，不如說是一個劇場，講的就是一個戲劇（drama），一個關於生與死的戲劇。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整個還加入口白和演戲的設計，和最後多餘矯情的「提示」，但就欣賞舞蹈部分而言，我十分喜歡其中一段呈現「跑與停」的群舞，獨、群、動、靜的穿插中看到許多節奏性的層次，凸顯在死亡之前生命必須毫無喘息地奔走運作的匆匆。不斷地跑著，是自己無意識地不得不不斷地跑著，還是生命被迫不得休止而必須一直走下去？是否到了某個時刻，自己就再也動彈不得了？停住動不是沒有原由的？還是自己選擇要停止下來？然後瞬間，一切結束。

我想到猜火車（Trainspotting），十年前帶給我震撼的電影和背後的意境。或許符合最近自己生活狀況與心情的寫照吧？某種程度又思索著人生選擇的問題。


斷章

下半場的斷章對我來說比上半場的迷失之影更精采更感動，接近尾聲時，無法壓抑激動的情緒，舞者謝幕和向伍國柱致敬時，還是忍不住要拭淚，一直到家都無法跳脫當時的情緒。

為什麼？到底哪裡精采？哪裡感動？我說不出來，我甚至無法去談連結理解舞作與標題「斷章」有何關係。舞蹈動作並不花俏複雜，幾乎是透過一套「基本動作」、「基本隊形」與「基本動線」來進行不同組合、層次的變化，去推衍著意境的改變。類似的動作、隊形和動線移動也因為不同的音樂、舞者的情緒和服裝，加上燈光與背景雲層天空光線的轉移在說著有所轉折的故事。

舞者從基近全裸的開場、穿著洋裝襯衫、外加外套與汽球道具舞動著，在不同的燈光情境下、在不同的外在型態下重複著類似動作，某種程度演譯著不同的篇章。連續的舞作卻在不同音樂片斷與無聲的段落間切斷喘息、轉換著心情。無聲時僅聽到舞者身體敲擊地板、調息、肌肉與骨骼拍擊的聲音，幾秒間悶到無法呼吸；隨著不同音樂出現時有時搭配輕快與趣味的動作，有時緩慢靜止，我的情緒隨著音樂和舞者的身體流走。相同的音樂雖然重複出現，但搭配不同的舞蹈段落給人差異的感受。

伍國柱的離開代表著他個人人生的終斷，這齣斷章永遠不可能像行草可以有好幾部曲。但「斷」並非是終止，因為許許多多的觀舞者都從中思考著伍國柱人生的轉折和對生命與舞蹈的熱情，反思自己的人生，反思自己生命的章節應該是如何呈現、如何撰寫。「斷」，或許只是暫時停下來，停下來想一想該怎麼繼續下去。

我看到的是一個從原始無矯飾的出發點去追求進步的過程，有掙扎有衝突，但總是帶著一絲希望；在無際的天空中，雖然有時烏雲密佈，但總有雲破天開的一刻；最後的汽球，帶著想要衝脫上升的自由意念。

為何覺得感動和精彩？或許是編舞者的精神和人生深刻地烙印在舞蹈中，他的精神透過舞蹈喚動觀舞者思索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