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抵達Hotel Aurora時已大約八點，看不清飯店外觀。一進門並沒有給人飯店的感覺，入口是商店、頗為隨性的沙發休息區，整個裝潢明顯過時，燈光也老舊不明亮，check in 的接待櫃台很像電影院票口，大廳的感覺反而較像度假村或水上樂園的入口。

再往內走才有點「玄關」的感覺，大理石的地板鋪著紅地毯、木頭的裝飾、雪白的石灰牆和窗簾、直立的綠色盆栽和華麗的水晶吊燈。從這通往宴會廳和餐廳的門都有著厚重的深紅絲絨簾幕，看來很神秘；通往住房的走廊又深有直，看來這家飯店應該頗為龐大；通往二樓酒吧、卡拉OK、遊戲間的樓梯間則放著銅製的雕像和木製的浮雕，典型蘇維埃風格，端著水壺的美麗中亞婦女。



真「有夠蘇維埃」。

拿到鑰匙後就往房間移動。整個飯店房數眾多，建築設計如迷宮般，得小心注意走廊上的標示，穿過一棟棟建築。走廊上偏深色的木頭地板和不多也不亮的燈，陰暗；外面寂靜無比，只有拖著行李的滾輪聲和踩在木頭地板空隙振動的聲音，詭異。真容易讓人幻想起KGB情報劇：學界聲譽極高的教授被當局請到Hotel Aurora參加研討會，不料早被KGB設局，情報人員尾隨他，教授走在走廊上感覺有異，每次回頭卻總不見其他人影，就在前面走廊盡頭轉角處出現身穿黑色西裝的KGB(我假設這個人高大俊挺，眼神卻十分冷酷)，請他往某個房間走，之後這位教授就消失在Hotel Aurora。



不過並沒有KGB尾隨，我們安全抵達我們的房間。

一進房門，只有一個感覺，「實在太蘇維埃」。

跟走廊一樣的木頭地板、木頭櫃子、木頭床架，絨布沙發和厚窗簾搭配相同的花色，六零年代的花草圖紋，通往陽台的木門和牆壁一樣漆得死白，還好牆上有幅裝飾的畫，天花板的燈散發昏黃的光，給了房間一點點人性。房間其實很乾淨，設備齊全，床和沙發也都蠻舒服的，但整個風格就是很蘇維埃。



後來我們找機會到飯店「探險」。聽說飯店也是個療養中心，有所謂的spa。早餐左右的時間有很多房客拿著浴巾要去「泡湯」，沿著spa/sauna的標示卻永遠找不到spa/sauna。最後終於在地下室發現一個室內游泳池和幾個神秘房間，裡面有很多人拿著一根管子猛吸，身旁還有一些儀器不知測量什麼用的。隨手拿走一份說明書，才知道這裡的湖水和醫療設備聲稱非常神奇，養顏美容，保健強身，似乎還真有療效。老蘇聯時代搞不好有很多人被宣告有病，被帶到這，以療養之名行軟禁之實？或更慘的，被迫從管子吸進有毒氣體或被推入Issyk Kul滅頂？

觀光客無緣深究這蘇維埃神秘飯店的過去，也無福享受飯店設施，頂多趁著早餐到出發前的空檔到花園散步。飯店的花園很大，可以通往獨家的Issyk Kul湖岸。一早就有許多勤奮的工作人員努力掃著落葉，一排排的白樺樹和松樹整齊直立，伴著冷冽的空氣讓人精神大振。樹林盡頭就是湖岸，一片沙地和湖波，彷彿處在海邊。幾個金髮的俄羅斯太太脫掉高跟馬靴變得像小孩一樣在沙灘上跑著，對著鏡頭騷首弄姿。不知道她們是否曾經到過真正的海邊，但如海般的湖也夠讓人過癮了。



我們在Hotel Aurora過夜的那天剛好舉行一個研討會，飯店裡住進許許多多有頭有臉的人，他們就像老蘇黨內大官的翻版，有記者前來採訪，還有一些住客工作人員向名人索取簽名。早上這群大人物穿著筆挺西裝、把大衣披在肩上、帥氣地在花園裡散步，走路走得非常之慢，有說有笑的，重點不在逛花園，而在「交換意見」吧？以前大官們的很多決策恐怕就在走路閒聊中下達指令吧？除了兩個嚴肅男子的社交組合外，還看到一位老頭子帶著一位年輕美豔的女伴，那走路的距離和互動令人生疑，遇到朋友介紹人時顯得有點顧慮小心，表面上女子是忠心的秘書或學生，實際上可能是藉研討會帶出來玩的情婦？



總而言之，這Hotel Aurora建築、氣氛、活動、週遭出現的人都很蘇維埃，讓人產生「再見列寧」電影裡那種時空錯置的感覺，忍不住浮現幻想滑稽的場景和劇情，懷舊卻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