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管王道還是莫札特 - 小記維也納柏林愛樂木管重奏團（Ensemble Wien-Berlin）－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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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的樂團，每位音樂家都是獨奏家的水準。看到這個重奏團陣容，想起他們之前跟著樂團時獨奏篇章的美聲，一流x5，究竟是怎樣的總和。

這個由柏林愛樂與維也納愛樂木管首席們組成的重奏團，成立於1983年，經歷幾任團員的換血交替，這次來台的是最新陣容：維也納愛樂長笛首席Karl-Heinz Schuetz、柏林愛樂雙簧管首席Jonathan Kelly、柏林愛樂單簧管首席Andreas Ottensamer、柏林愛樂法國號首席Stefan Dohr以及維也納愛樂巴松管首席Richard Galler。

雖說小時候短暫吹過單簧管，但對木管的了解和接觸還是相當有限，曲目上的作曲家只認識莫札特，這次我應該算是衝著Jonathan Kelly和Stefan Dohr而來的。

上半場曲目完全沒聽過，是來自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作品，三位法國作曲家的創作皆融合各種音樂風格與文化元素，樂曲聽來時有不和諧的聲響設計及多變的節奏，具有趣味感和娛樂感。雖說這種具「現代」音樂特色的創作不是我最能欣賞的類型，但也因為這些作曲上的變化，讓人見識到木管樂器「潛能」範圍的廣泛，而音樂家的高超技巧與豐富表演性，展現了他們平日在交響管絃樂曲中角色之外的不同面貌。

例如，長笛和單簧管無縫接軌合奏時，竟出現類似小喇叭的音色；單簧管與雙簧管的唱和簡直就像兩隻鬥嘴的小鳥；法國號與巴松管輕巧但渾厚的音質給人打擊樂器的幻覺。同時，音色也不是一定溫醇細緻就是美，法國號有時必須有爆裂粗糙感，取決於樂曲當下表現與效果的講求。對於木管樂器技巧上的可能性和表現力的多元性，我上了一大課。

下半場回歸浪漫樂派與古典樂派。最後一首作品是由以色列音樂家Mordechai Rechtman改編自莫札特C小調小夜曲/弦樂五重奏（K388/406）的木管五重奏作品。本身是低音管演奏家也是指揮家的Rechtman，格外能夠掌握木管樂器的特性，保留原本作品的結構和豐富音響色彩，同時發揮各個木管樂器音色的特質。我喜歡第二樂章的抒情而溫暖如詠嘆調般的歌唱性，但更喜歡變奏曲形式的第四樂章，各聲部樂器輪流負責主旋律，展現樂器的風采，其他伴奏的和聲和烘托又表現出重奏團絕佳的默契，美妙動人。

兩首安可曲也是選擇了莫札特的作品，出自歌劇Cosi fan tutte的樂曲Una bella serenata及Con brio，美不勝收。

聽來聽去，我還是認定，莫札特的作品適合木管，帶著簡潔、聰慧、甜美、清揚的氣質，又不脫沈穩高雅的品味，還有如歌般的情趣。

音樂家們的技巧出神入化，音色的變換與掌控細膩豐富，彼此的默契和協和，正所謂音樂和諧之美。

這次五位音樂家全程站著演出，樂音聽在耳裡，但視覺上欣賞音樂家們的肢體，也是一種享受和學習。藝術表現，從來都不是單一的，只是吹奏，不足以表現出音樂的層次。音樂出現在他們的渾身，從腳底到頭頂，從背脊到手臂到手指，結合運氣吹奏的唇喉（還有我們看不見的舌頭），個人身體與樂器之間成型的律動，整體五人的呼應對話，無比自然順暢，空氣流通在他們的呼吸吹奏之間，也自由穿越在肢體。真是一種身心結合的和諧美感，賞心悅目。

跳tone順帶一提，這場音樂會見到相當高比例的年輕觀眾，他們看似是音樂班或學音樂的孩子。儘管有些小朋友可能是「被帶來」的，無法克制地扭動身體或表現出無聊愛睡的樣子，或者還不能分辨樂器的差異（只會說最左邊那個好厲害）。但有機會接受音樂的洗禮，希望他們未來回想起來會感念這個幸福和幸運。其中大概有些是參與大師班的同學，在謝幕時熱情向音樂家們招手，而音樂家們也給予親切貌似熟稔的回應。另外有一群貌似Andreas Ottensamer的粉絲，宛如參加偶像見面會般熱烈，當音樂家朝向他們特別揮手時，掌聲和尖叫聲便頓時加大。

有時，實力無庸置疑，親和友善是加分，若加上有顏值有身材，這種音樂家對於推廣音樂還是蠻能使力的。

「德奧型男木管天團」（偶像感是宣傳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