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旅行和藝術可以自己決定

走過Harrods後，天色通常已經暗下，行人道上不再擁擠，有時回頭看看Harrods，還可遇上點燈閃爍的絢爛景觀。我習慣沿著Brompton Road走到Beauchamp Place左轉，進入藏於熱鬧Knightbridge後的平靜住宅區。Beauchamp Place本身是條不長的巷道，但短短的一段路上卻有精品服飾珠寶店、家飾收藏品店、美食餐廳、藝廊以極高的密度比比鄰立，彷彿就像是為Knightbridge或South Kensington一帶住戶與訪客而生、小而美的私人消費中心。其中最讓人驚訝的莫過於異國美食的集合程度，饕客可在此選擇英法式的傳統海鮮菜單、經典的法國菜或義大利菜、伴有Fado歌手吟唱的葡萄牙烹飪、搭配各式伏特加的俄式餐餚、辛辣有勁的印度菜、甜酸辣香料引人垂涎的泰國菜，以至混合各國風味與烹煮方式的無國界料理。走過Beauchamp Place時總是可以看到停駐於餐廳外菜單板前的食客，有些摸不著腦地研究不甚熟悉的菜名，有些在餐廳間來往徘徊無法做出晚餐的決定，有些則因個人意見不同先在街上開起美食研討會，企圖從討論中得到結論。對於拿不定主意的食客們，此時餐廳服務生如果出門推銷詢問或恰巧有人帶著滿足的表情與微漲的肚皮推門而出，絕對是吸引客源的臨門一腳。講究吃的也好，或只想吃的也好，在各式餐廳間徘徊掙扎做出選擇，是種賭注，是種樂趣，或許也是種增進食慾的方法。每次走過Beauchamp Place時，雖然不是空著肚子，卻也不自覺觀察起每間餐廳的人氣，暗暗在腦中的「倫敦美食錄」上做著記號。

東張西望地走到底，就該右轉到Walton Street，一條位於高級住宅區的安靜道路。帶著相似外貌的房屋整齊地列著，路邊停著高級房車；一樓的店家小而巧，販售著各種不同的可用可吃可穿可賞玩的精緻物品，有婦嬰專用衣物用品店、瓷器傢飾店、餐具店、床飾寢具店，另外還有設計師Boutique，藝術家工作室兼展示間。 Walton Street走到底，經過一間Joseph旗鑑店等級的店面後右轉，就來到了Fulham Road。到此很難不去注意到的是一棟極具新藝術 (Art Nouveau) 風格的建築，顯眼的彩色玻璃標著”Michelin”，鑲嵌瓷裝欄柱間的一樓出口玄關處旁擺著不少裝著生猛海鮮的水箱，進出的混有穿著筆挺西裝與長圍裙的侍者或身著白衣白帽、訓練有素的廚師與助手，整個奢華感雖然引人目光與好奇，但總有一份階級帶來的距離感。我觀察它的建築物與週遭環境，但從未瞥探餐廳內部的情況，不知是何種裝潢風格，也未曾看過菜單，不知是法式、義式或是海鮮為主的Euro fusion，或許這是根本不用菜單點菜而賴主廚創意與巧思的餐廳。雖然經常經過這家Bibendum (後來在美食指南和電視節目中終於知道名字，要不我還以為就叫Michelin)，但它只留下「一棟新藝術風格的建築」與「昂貴難訂的名廚餐廳」般的印象。

過了Bibendum繼續沿著Fulham Road走再不過五到十分鐘就會回到宿舍，沿途依舊是South Kensington特有的優雅與講究---高級餐廳與格調酒吧透著燈火，微微傳出餐具交擊的清碎聲響與交談人聲；夜已歇息的傢飾廚具店雖然靜謐，但仍奢侈地打著迷人燈光，映襯店內優質產品與營照出的家居格調，吸引路人駐足一看。轉進Evelyn Garden雖然有時聽到學生嬉鬧交談或是電視節目，但亦有不少挑燈讀書的專心身影，動靜之間倒與South Kensington他處有著類似的氣氛。慢慢走上樓梯進到簡單無裝飾的房間，總有鬆口氣的感覺。心中有時欣羨住在South Kensington過著食食衣衣事事物物精研講究生活的人們，但作為他們的鄰居，經常「偷窺」高級窗簾幕後生活，看看他們所講究要求的食衣住行的種種，也夠令人滿足。回頭想想簡樸的宿舍與公園的野餐，隨性自在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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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從學校走回宿舍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象徵著心情與活動的轉換，論文的壓力慢慢舒緩轉變為身在倫敦的樂趣，週遭環境混合著傳統與現代、造作與自然、繁複與簡單、矜持與隨性，我又過了一天 (希望是稱得上充實的一天)，又是一次觀察咀嚼倫敦迷人特質的一趟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