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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絲貝胡維茲/步兵舞集《壞到底 》
Lisbeth Gruwez/Voetvolk - It’s going to get worse and worse and worse, my friend
2013/12/7 7:30pm
實驗劇場
《壞到底 》源自對語言力量的探討,編創聚焦在聲音與肢體形式的關連對應,舞者胡維茲驚人而精緻的身體技巧散播肢體更勝語言的溝通力道,融匯慧黠的音樂燈光設計,帶來五十分鐘思考深入而佈局精湛的迷人作品。
開場身型直挺倨傲的舞者站在暗處,中性的她白衫灰褲黑漆鞋,走向台前燈下, 環顧觀眾,視線大膽直接,嘴角的微笑彷彿正醞釀著對觀眾的「操縱」。接著她重覆簡單果斷的手勢,測試觀眾反應般,逐漸拉抬觀眾期待感。然後音樂的參與轉為積極,切割講道片段為單字,取其音調音色當作音符,與彈撥為主的旋律混音,塑造靈幻撫慰的氛圍。此時舞者做出頗具東方肢體印記的連貫動作和手勢,隨著音樂節奏感與斷促元素增強,舞者改變動作質地,隱約浮現演說中常見的肢體動作,邀請觀眾進入下一段論述。
她把褲子塞進長襪,拉起褲襪褲頭像塑腰,如同鬥牛士的換裝儀式,她準備攻克觀眾的客觀視聽。
第二段大玩「字、詞、句、段落」的語言拼貼。舞者針對每個字設計一個兼具意義與感官效果的特別動作。具長音或餘波單字(如all~)對應帶著尾勁餘韻的動作;堅定短促的字眼(如must)對應乾淨果斷清脆的動作。舞者與聲音間配合度佳,直到看到一個漏洞(有動作沒聲音),才恍然發現這是一段高默契的現場即興「雙人舞」。
隨機重覆出現的動作單字讓觀眾漸漸熟悉對應文字的肢體符碼。隨後出現的字串和詞句雖不具意義,觀眾在充滿煽動力的聲音和肢體刺激下,組成新辭彙,像被洗腦般進入演說者的邏輯。最後,完整句子如“I am sick of this rotten life. It’s getting worse and worse and worse.” 整段還原。隨著演說者說服群眾的慾望越加外顯強大,舞者更猛烈的動作毫無縫隙地推疊能量,配合著漸失理性的亢奮情緒,發散一種失控邊緣的瘋狂,蘊藏底層的憤怒和暴力ㄧ洩而出。
慷慨激昂的熱血狂喜之後,舞者趴地俯行。再站起後,她雙手隨著呼吸起伏從大腿由上撫碰至胸口再滑下,從非常緩慢加快成一種發抖顫動的狀態。此時音樂是演說片段加上大量回音和共振效果,「魔音穿腦」般,音響效果越是堆疊,舞者身體的抽動加劇且表情痛苦,然後導自內在的能量將身體帶離地面,伴隨激昂運弓的弦音高潮,這ㄧ連串的跳躍輕盈超脫。她越跳越高,仰望渴求般的身體語言,表情轉為祥和喜悅。最終舞者落地雙臂V字高舉,燈暗後低頭。
這段終曲中,舞者似乎在揣摩觀眾聽演說的心理狀態:平靜,漸受擾動,在內心認知與外在挑釁勸服之間掙扎,將尋找出口的希望寄託在演說者,最後臣服於演說者的激情煽動。
語言的威力驚人,足以引領一段心靈轉換的旅程。但《壞到底》憑藉肢體來展現這種力量。
肢體強化演說的感染力和說服力,著名演說者的神情動作被轉化為動作元素和形式。 如握拳表決心、撫胸表真誠、指向遠方表前瞻,身體前傾表傾聽、略駝背是醞釀能量或包容、開胸展示自信、手臂由中間往外側甩出表示義無反顧等等。身體即是語言,即使對應的是無聲或破碎的文字片段,觀眾也能接收而重構符碼並解碼出意義。
全場演出的抑揚頓挫全在胡維茲身上。芭蕾底子的身體線條角度優美,精巧運用動作的多元質地和身體張力來傳達情緒變化。瀕臨爆發潰散失控的狀態在身體精準的控制和專注意念下被表現出來。
情緒來自形式,失控來自控制,觀眾為她迷到底。
最後謝幕的胡維茲化身為嬌媚卻有個性的甜姐兒,跟舞蹈中的傲視霸氣、充滿陽剛能量的酷勁大不相同。此時,不由得相信,演說是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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